清风徐来，水波不兴

【回忆向·四】日月

月才子退隐后，无欲天也挪了位子，所在是愈加飘渺了。不论是关心的还是寻仇的，一概不知其去处。

退隐的生活其实分外平淡，柴米油盐初初做来琐碎，久了便也有一种悠闲之味。下山采买时，也能听见些许武林的消息，只是，终究与他无关了。

有时他会想起曾经的日子，有半斗坪，有日月争辉，有恒河之途，有日月同天。平淡的日子过久了，却是生出一种“如今皆是生前梦”的感慨。

半斗坪的时光让他埋下了对素还真的不服之心，争斗之意。日月争辉的年代里，他为了超过素还真逐渐失去了初心。死亡，复活，失去功体，恢复功体，急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，不复当年意气，然济世之心仍在。一莲托生之局，亦是他重出之局，在神之社，他见到了与记忆里不同的素还真，更加圆融，也比当年通透。他复杂的看着素还真，自然未忽略素还真目光中的怀念与激动。素还真勾起一个略带挑衅却绝对真实的笑容，道了声“久见了，师弟”。

而后日月同天的日子里，他渐渐忆起，半斗坪里，产生的不仅是不服之心，还有经年不改的默契与淡却绵长的情谊。素还真果然变了，不若甫出武林时的锐利，淡然，反而更为接近记忆中少年的，懒散而鲜活的素还真。这般的素还真唯他见过，只他见过。所以，他会在屈世途惊讶与欣慰的目光中，淡定自若的同素还真互相抬杠，却也默契无间。旁人不说，他也能感受出，素还真这种状态比以往都轻松了许多。他曾问过，素还真却只是说，“耶~不是都说日月同天么？”众人认识的素还真他认识，众人不识的素还真，他亦认识。

一战六祸苍龙，功体几近全废的他决定退隐。没有理会莫召奴的挽留，他于素还真尚未清醒时平淡而去。看着莫召奴和一页书前辈对素还真的关心，他并不觉得有暂留的必要。

无欲天在少了寒山意和冷水心后便清幽了许多，月才子退隐之后的无欲天更是清净到冷清。品茗，抚琴，赏景，作画，他已俨然一副逍遥山水间的姿态。偏偏就有人恼恨他的悠闲，不时跑来打搅，即使他已将无欲天藏得尽可能隐蔽。就如今夜，那个雪发莲冠的道者手持拂尘，悠悠然到了无欲天，唤了声“师弟”，便自顾自坐下。他瞪了那人一眼，却还是在那人一声“有劳”之下，认命也带着些微欣然地去屋中取茶具。